几乎同时,枪声响了,接着又是一声,看来林子里埋伏了不少人。
“少云,快躲车上!”莫少卿怔了一下,立即明白过来,冲着莫少云大喊了一声,然后翻身抱着厉晓茹在地上滚了几圈,藏身于一棵大樟树后面。
莫少卿背靠着大樟树坐着,厉晓茹则被他的右臂环抱着坐在身侧。他们挨的很近,她的后背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,她的耳朵能感觉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。
外面正枪林弹雨,她都佩服自己,这个时候还有时间脸红!
厉晓茹听他的呼吸有些紊乱,便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他左肩正不自然地缩着,忙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事,只是磕伤了。”莫少卿没有看她,只是用眼神警告她保持安静。
厉晓茹知道现在并不是针锋相对的时候,立即噤声。她下意识地往他们刚刚休息的树荫处看去,原来,就在她扑倒他的那个地方,有一小堆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头。他的肩膀一定是磕在了那些石头上面,怕是伤到骨头了。否则以他那么要面子的臭脾气,是绝不会让她瞧出端倪来的。
过了一会儿,枪声没有先前那般密集了。看来对方还没有摸清他们这边的情况,暂时还只是开几枪试探一下。
莫少卿松开了揽在厉晓茹腰上的右手。
厉晓茹转头一看,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手枪。
她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着一把真枪,紧张得直吞口水了,这个小东西真能取人性命?她的心里突然觉得很沉重,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与她的世界的不同。
这就是硝烟的味道吗?
“跟紧我!”莫少卿低头望进厉晓茹的眼睛里,目光沉静,还隐隐有一丝兴奋。
厉晓茹这才记起来,他是一名军人!
她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,她想让他知道,她不会成为他的后顾之忧。
莫少卿没有再说话,凝神去听枪声,以此来辨认敌人的埋伏方位。接着他用行动不便的左手拉着厉晓茹站了起来,反身往西侧开了三枪,再往东侧开了三枪,同时把她护在身后往吉普车的方向退。
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声哀嚎。
竟然是弹—无—虚—发!
“十点钟方向!”厉晓茹无意间发现了藏匿于草丛间的杀手,呼吸一滞,尖锐地大喊了一声。大概是谍战电影看太多了,下意识地喊了个暗语。
莫少卿反应极快,枪口往西侧一移,准确地瞄准了十点钟方向,接着那里便传来一声惨叫。
后来厉晓茹才知道,他用的是勃朗宁M1900式手枪。这种手枪俗称枪牌撸子,其近距离杀伤力极强。而且,勃朗宁M1900式手枪的容弹量就是7发。
莫少卿带着厉晓茹退到了吉普车后面,密集的金属碰撞声从吉普车的另一面传来。
“你和少云坐后面,然后蹲下身子。”莫少卿一边装子弹一边打开了前面的车门,头也不回地说道。
厉晓茹拉住了他的西服下摆,望着他受伤的左肩说道:“我来开车,你掩护我。”
“开什么玩笑?”莫少卿不悦地蹙紧了眉头。
“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吗?”厉晓茹平静地看着他。
莫少卿盯着她看了数秒,然后让开了位置,打开后门跳了上去,越过莫少云坐到了另一面的窗边,接连两枪干掉了试图靠近吉普车的两个黑衣人。
厉晓茹也猫着腰上了车,低着身子爬到了驾驶座上。车窗早已在枪林弹雨中破裂成了碎片,外面的枪声却越来越近了,没有了遮挡物,多逗留一秒,便多一份危险。。
但厉晓茹的驾照也不是白拿的,虽然这个车和她熟悉的车还是不太一样的,但基本构造和原理却是一致的。发动车子,一踩油门,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。她开车向来暴脾气,刚开始还因为手生而有些拘谨放不开动作,后来就放开胆子飙起车来。这一段路很平坦,路上又空无一人,绝对是飙车的最佳路段。
那几个黑衣人不死心地追了一段,不出多时,就被她远远甩在了汽车带起的尘土中。
大概过了半小时,她把车停在了一个空旷的河边。
“嫂……晓茹,怎么停下来了?茂城就在前面,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。”莫少云擦着额上的汗珠,出声阻止她开门下车的动作。他是个读书人,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。
厉晓茹努了努嘴,示意他去看莫少卿。
“哥?”莫少云这才发现,莫少卿的脸色煞白,脑门上还一直冒冷汗。
“放心吧,这里很空旷,只要有人接近,我们一定能发现。而且他们拿的都是手枪,射程并不远,应该不会选在这种地方突袭。我看他应该不止左肩受伤,估计胳膊还脱臼了。你先下车找两块木板来,粗树枝也行。不然还没到茂城,他就该痛死了。”
莫少云愣了一下,他并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,但他还是点头下了车。
厉晓茹也下车进了后座,找出那条红盖头替莫少卿擦着额上不停冒出的冷汗。
整个过程中,莫少卿都只是用一种探究、琢磨的眼神看着她,未做任何反抗,未说只言片语,也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。
就在厉晓茹转身之际,他伸出右手紧紧攥紧了她的手腕,目光犀利甚至带了些杀气地看着她:“你到底是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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