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昼第一百三十三日的黎明,重生池底铺满了青铜色的时砂。林予安赤足踏入池水,看着那些砂粒顺着脚踝攀爬,在皮肤表面凝结成初代长老议会的图腾。当他俯身掬水时,掌心的纹路突然与池底星轨产生共鸣,漾开的涟漪中浮现出三百个正在坍缩的平行时空。
"小殿下又在和镜子谈恋爱?"伊莱恩的蝠翼扫落檐角凝结的时砂冰晶,鎏金耳坠折射出的光芒里,瑟琳娜的梳妆镜残片正在重组,"血仆们说您最近总在子夜消失。"
林予安指尖轻触水面。涟漪凝固的刹那,倒影中的银发突然染上暮色,额间星轨纹章裂开细缝,渗出琥珀色的光晕:"三哥的耳坠少了三枚血珀。"
"毕竟要喂饱这些贪吃的小家伙。"伊莱恩的匕首尖挑着枚蠕动的时砂虫,虫体内部封存着路西法消散前的记忆碎片,"它们最近总往东北废墟钻,像是在找......"
池水突然沸腾。青铜时砂凝聚成数百只手掌,将两人拽入水底。失重感持续了七次心跳,等视线恢复时,他们正站在由星轨编织的环形剧场中央。三百面残缺的梳妆镜悬浮半空,每面镜中都在重演瑟琳娜分娩当夜的场景——鲜血浸透的产床上,初代血皇的冠冕正在吸食婴儿的啼哭。
"母亲真是恶趣味。"伊莱恩的蝠翼扫过镜面,鎏金符文却在触及画面时熔成金水,"连自己的死亡都要做成沉浸式戏剧。"
林予安的白金权杖突然脱手飞出。杖尖刺穿中央镜面的刹那,剧场地板开始翻转,露出底下流淌的时砂长河。那些青铜色的波涛中沉浮着星砂棺椁,每具棺内都封印着林予安被抹除的转世记忆。
"父亲说过,时砂是星轨的眼泪。"少年染血的掌心贴上河面,波纹中浮现路西法被锁在祭坛的画面,"母亲用这些眼泪篡改了因果线。"
艾德里安的翡翠权杖突然穿透虚空。月见草藤蔓绞住某具正在开启的棺椁,棺内涌出的时砂虫群瞬间将藤蔓啃噬殆尽:"这些不是记忆容器,是因果炸弹。"
路德维希的弑神剑突然调转剑锋。紫金纹路顺着手臂爬上脖颈,剑柄血月石迸发的光芒中,众人看见时砂长河尽头矗立着瑟琳娜的虚影——她腐烂的指尖正握着半截星轨仪,仪器的指针赫然是林予安褪下的银发。
"安瑟尔,我的孩子......"虚影的声音裹挟着时砂风暴,"你每切断一条因果线,路西法的神魂就消散一分。"
林予安的白金纹章突然暴长。光茧膨胀的瞬间,整条时砂长河开始倒流,棺椁中的记忆残片化作星蝶群涌向瑟琳娜的虚影。当第三百只星蝶没入她胸口时,虚影突然凝实成血肉之躯,腐烂的皮肤下跳动着翡翠色的星核。
"原来母亲的心脏藏在这里。"伊莱恩的鎏金匕首刺向星核,却在触及的刹那被时砂凝固,"真是令人作呕的浪漫。"
瑟琳娜的手掌穿透伊莱恩的胸膛。鎏金血液溅在时砂上的瞬间,整座环形剧场开始崩塌。路德维希的弑神剑突然自行舞动,紫金纹路在空中织就囚笼;艾德里安的月见草纹章脱离胸口,翡翠藤蔓绞住瑟琳娜的四肢;林予安的权杖插入星核中央,星轨纹章中迸发的光芒将时砂染成血红色。
"你永远学不会真正的牺牲。"瑟琳娜的嘴唇贴近少年耳畔,星核突然裂开蛛网纹路,"就像当年路西法......"
剧震打断了低语。众人跌落回重生池畔时,池水已变成粘稠的青铜色。伊莱恩胸口的血洞正在被时砂填充,鎏金符文在皮肤下游走成新的禁术刻印;艾德里安的翡翠权杖碎成齑粉,月见草纹章中却绽放出星轨花蕊;路德维希的紫金纹路爬满脸颊,弑神剑柄的血月石裂开细缝,露出里面跳动的微型星核。
林予安的白金披风浸满时砂。当他凝视池面倒影时,发现额间纹章已然变异——星轨与蔷薇的交界处,路西法的银发正如活物般游动。池底突然传来玉石俱焚的共鸣,九百朵青铜蔷薇破水而出,花心处悬浮着瑟琳娜最后的遗言:
「时砂葬光年,因果皆可烹」
古堡的铜钟在此时敲响丧音。当第一百三十三声钟鸣消散时,东北废墟传来地脉崩塌的轰鸣。众人赶去时,只见那株穿透星轨的新芽已然异化——翡翠色的藤蔓缠绕着路西法的冰棺,每片叶脉都流淌着时砂凝成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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