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江伊点了下头。磊磊一直只想着吃东西,完全不说话。她看着着急,但心里又明白,跟磊磊打交道,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。
“磊磊,你还记得十字口的那个水渠吗?”田甜轻轻拍着磊磊的后背,又问了一遍。
磊磊把手里的两个面包吃完了,伸手又在向田甜要。田甜拿出来一个,但这回江伊压住了她的手,说:“别给磊磊,让他先说话,说了才能给。”
田甜点头,然后把手里的面包背在身后,说:“磊磊,先说,说了才能吃包包。十字口的水渠,死过人的那个。”
“啊!”磊磊顿了几秒,然后猛地抬起头,他半张着嘴,盯着水渠那个方向,晃了晃身体,笑着点头,“啊!有……水……妈……妈妈……不让……玩……”
“嗯,乖,听妈妈的话,不能去玩。”田甜掰了一块面包递给磊磊,说,“死人的那天晚上,你在水渠边上?”
“啊?”磊磊似乎没有听懂,他歪着头,一口把面包吃掉,然后又伸出手。
“死人……鬼……”江伊学着磊磊的发音,慢声说。
“啊……死人……鬼……”磊磊点点头,这次拿到半块面包后,他没着急吃下去,而是陷入了一阵机械似的沉默,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,像文字有了实体,堵住了喉咙。
“什么样的鬼?”田甜问。
“鬼……”磊磊咕哝着,把面包攥紧了手心,他盯着田甜,然后看向江伊,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后,压低声音说,“鬼……头发……长……水……好……水……”
磊磊说着缩进肩膀,他的两只手来回挥动,说出来的话完全听不清楚,只有一串毫无意义的“咿咿呀呀”。
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田甜赶忙抱住了磊磊,拍着他的后背,说,“磊磊不怕,没有鬼……没有鬼……”
磊磊用力摇摇头,伸长脖子,干涩地吞咽口水,嘴里嘟嘟囔囔的。江伊靠上前,她努力想听清楚磊磊到底在说什么。
“……有……有……”
磊磊似乎一直在说的只有这一个字。江伊怔愣地盯着那张因为先天性基因缺陷而导致的呆滞面孔,忽然间,像是有一道灵光击中了她的神经。江伊瞬间只觉得浑身如同过电般战栗,但很快她稳住了自己的情绪,问:“除了水渠边,你还见过那个鬼,是吗?”
“啊!”磊磊慌乱地用劲点头,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听懂自己话的人,伸手抓住江伊的胳膊,嘴巴哆嗦了好半天,滴答着口水,费劲地一个字一个字说,“鬼……在……在……书……姐……鬼……抱着……死了……”
磊磊终于说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。他松开江伊,低头看着手掌心里碎掉的面包,委屈地撅起嘴。
田甜感受到磊磊不再发抖,扶着他靠在墙上,然后从裤兜拿出来纸巾,擦了擦磊磊的手,又拆开一个新小面包放在他手心里,说:“磊磊,乖,我们吃干净的。”
江伊坐在长凳的另一端,平静地看着磊磊大口吃面包。她想,她已经知道了真相。
“吃完,我们进去吧。”江伊对田甜说。
“姐,你听明白了吗?”田甜问。
江伊点头:“应该吧。”
“谁是鬼?”田甜问。
江伊看着她,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:“等有证据了,再告诉你。现在咱们得准备下一步计划了。”
“下一步?”田甜好奇地眨眨眼睛。
“就是我们回来路上一起想到的那个?不记得了吗?”江伊想到计划,不禁弯起嘴角,“发挥吴乔阳特长的那个。”
“哦哦!”田甜也跟着笑起来,拍着大腿点头,“吴哥这次可以演个过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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